传统媒体风光不在,报纸更是江河日下,已经过去的2014年被称为纸媒的裁员年,或是为了节省开支而精兵简政,或是因部门调整引发人才洗牌,这让多年摸爬滚打的从业人员,早早地体会到了刺骨的寒意。伴随着精简和裁员的,还有一批业内精英的出走,转行创业,或是投入新媒体,然后慢慢的,这种情形也波及到普通记者和编辑。最有代表性的,应该是南方报业集团,去年一年中,有202名集团聘员工离职,而这一数据在2012年、2013年分别为141人、176人。业内反响巨大,令传统采编人员这个群体的职业光环更显暗淡,也更衬托出纸媒的萧瑟。在这样的背景下,围城之外的人,尤其是新闻和传媒专业的大学毕业生,该不该选择进入纸媒为首的传统媒体就业?围城之内的采编人员该不该放弃传统媒体,另谋新路,就成为业内的热点话题。
为什么纠结?
从讨论看,选择进入或者不进入传统媒体,是一个很让人纠结的问题。因为这个行业有其特殊性。就现实情形而言,一是进入门槛很低,无论是业务门槛还是行业门槛,尤其是一些晚报和都市报,市场扩张的时代与大学扩招基本相合,供需两旺之下,人员水准参差不齐,构成较为复杂,在行业效益好的时候一些问题可能看不出,但是在行业不景气的时候,业务能力与素质的高低对于行业发展的影响,就能很明显的表现出来。尤其是纸媒对采编人员知识底蕴以及思维的活跃度要求极高。所以,这一职业尽管对进入门槛普遍要求不高,但是想干好的话,却非常不容易。
低门槛吸引了很多人进入,但是当需要对纸媒进行整体提升时,现有的人员构成却会束缚了他的发展,出现人才瓶颈问题,所以有人认为传统媒体聚集了大量的优秀人才,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实际上在这个行业出现危机时,有一些先知先觉者早已经开始了自我转型,或是离开,这些优秀人才的外流导致这些媒体陷入更大的困境,突围能力更差。
传统媒体行业的另一个特点是他的社会性极强,接触的面广,机会众多,而且工作内容的基础性和专业性对于培养人才有特别的效果,所以,无论对于历史或现实生活中一些文化名人、专家学者曾经有过媒体从业经历,一点也不令人感到奇怪。这个行业的确能够给一些有所追求的人带来所希望的预期。在如此矛盾的情况下,选择才会成为难题。
但无论如何纠结,最终总是要有个结果,而且只要纸媒的这种特性不发生变化,结果就总会有人不断地离开,有人坚守,还有人不断地推门而入。正如一位知名记者所言:猪往前拱,鸡往后刨,鱼有鱼路,虾有虾道,在一个多元选择的时代,每个人每个媒体的选择,都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这是生物多样性的体现。
只要不超过特定的限度,人员的流动不见得是坏事。因为流水不腐,媒体也需要新陈代谢。在媒介形态相对单一的时代,传统媒体的确聚集了大量的人员,形成了剩余生产力,在传统媒体转型不力的情况下,把这部分剩余的生产力挤压出去,也是一个自然而言的过程,这个过程现在还在持续当中,直到形成稳定的态势。
谁在离开?谁在坚守?
如果我们把纸媒的从业人群孤立的看成是一个有其独特性的亚文化群体,其独特性使其保持一定的稳定状态,那么这个群体也必然会遵循一个基本的规律,即他的构成包括主体部分和边缘部分,或者说核心与外围。这个群体是否为稳定,取决于向心力和凝聚力强不强。在多媒体竞争,纸媒受到严重冲击,出现生存危机的情况下,必然要动摇采编群体凝聚力。在这个群体没有彻底瓦解之前,产生离心倾向,并脱离群体的,基本是处于边缘性的人群。
这些人会也分成两个极端,一是主动离开的精英。从事这个行业多年,深得其中的甘苦,在产生厌倦情绪,或对前途感到无望,或有了新的追求,所以选择了主动离开;二是入行时间不长,入戏不深,所得有限,得到的与期望得到的有明显差距,对这个行业信心不强,工作态度消极,这是属于被淘出来,不得不离开的。
而到目前为止,这一群体的核心部分和主体人群还没有被彻底动摇。这些人多年来在纸媒安身立命,习惯于纸质阅读,对纸媒有深厚的感情,相信别人也有这种感情上的依赖,他们的工作寄托着他们的理想,体现着他们的价值,面对纸媒的式微,在维持其正常运行的同时,也在积极探索着纸媒地突围之道。他们不会轻易就否定自己多年来所从事职业的价值和意义,甚至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轻易地就交出他们的阵地。
在纸媒的坚守是否值得?
这个问题实际上等于是在追问,纸媒到底还有没有前途。如果没有,那么在一个注定要消失的物种上空耗精力和生命,因不值而显得不智。而探讨纸媒是否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情况要复杂一些。因为可探讨的角度很多,得出的结论也莫衷一是。
有人相信纸媒不会消失。因为书籍并没有随着报纸的出现而消亡,电视的出现也并没有完全取代广播的作用。依照这个逻辑,纸媒在经历一段调整后,总会找到自己的生存空间。但有人不同意这种观点,因为时代在发展,总会淘汰一些旧的东西,竹简比龟壳兽骨处理起来方便,纸张比竹片更适于书写和携带,所以,最后只剩下了纸。
这其中的关键,在于后来者在功能上能否完全覆盖并取代前者。如果答案是“能”,那么前浪一定会被后浪拍在沙滩上;如果回答是“否”,那么,再古老的东西,也有其存在的价值,就象算盘和计算器,在不同的领域,有着不同的优势,而且这种优势无法被相互取代。
在这个角度上,我们不难得出类似的结论,如果有新的介质会完全取代纸媒,那么的确没有必要做什么坚守。但是眼下的问题在于,尽管多媒体发展形势迅猛,甚至有人已经预测纸媒死亡的具体时间,但是要想出现一种完全可以彻底取代纸媒的介质,似乎还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事情,尤其是对中国人来说,阅读心理与阅读习惯的改变,还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也就决定了纸媒不会断崖式的突然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所以,在一段时间内,纸媒还有存在的必要。市场有需求,有人肯为纸媒掏钱,纸媒的采编工作就能够找到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纸媒还能不能够承载某种理想
纸媒的确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刻,人们接受信息的方式和渠道日益多元,报纸不再是首选,还有来自同行业的残酷竞争。竞争之所以残酷,在于只有极度例外的情况下,才会被关停并转的情况发生,绝大多数媒体即使市场表现再差,也会依靠行政资源勉勉强强的活着。有了不死的保障,这些媒体往往是无限降低底线,搞恶性竞争,结果谁都活不好。
但是这并不代表纸媒再无机会,恰恰相反,这不过是新一轮洗牌的开始。纸媒要在接下来的竞争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必须要经过痛苦的淘洗过程,将落后的生产力剔除出去,培养和锻炼出一批强人,实现自我的升级换代。
当然,要想让纸媒回复旧日的荣光是不可能的,在全媒体时代背景下,纸媒只是其中的一员,在可以充分选择的情况下,有人喜欢,就会有人不喜欢,纸媒也没有必要迎合所有人,让所有的人都喜欢,而是应该在分众化的道路上,针对特定群体,进行内容上的精耕细作,用一种理想主义和工匠精神,来打磨纸媒艺术,这样完全有可能找到自己独特的生存之道。正如我们看到的,有了手机之后,功能单一的手表并没有消失,而是成为某种品位的象征,身价居高不下。
所以,我们没必要对纸媒绝望,只要你相信自己印在纸上的文字还能够给读者带来阅读的快感,满足他们以及我们自己精神上的愉悦,纸媒就有存在的合理性和必要性,也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承载我们的期待。
纸媒需要怎样的坚守?
纸媒之所以式微,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种媒体形态自诞生至今,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进化,版面所承载的内容相对单一。而新媒体能够攻城略地,恰恰是在这一点上远远超越了纸媒。所以,纸媒要想在竞争中争得一席之地,就不能站在纸媒本位上来考虑问题。这一点,实际上早就有人提出:可以没有纸,但报不会亡。在赋予报纸以新鲜的内涵,令其脱胎换骨时,意味着对纸媒从业者的要求也就提升了。
原有的职业训练已经不足以应付变化的现实,纸媒的从业人员需要与时俱进。正如一名外国记者所指出的:如果你是个人才,是时候学习一些不包括在你目前工作的生产程序之中的事物了。这并不简单,也令人讨厌,你的上司也不会给你太大帮助,这样做甚至还可能是无用功,但是如果你想要想在竞争中存活下来,任何反抗都比坐以待毙强。
哪些改变现状的努力能够令我们心安?有人给出过一份答案:分析与整合大量数据以及解释统计数据和图形化处理的能力;知道怎样将社交媒体应用于新闻采编;善于协作和尝试新鲜事物,以尽可能地积累采编经验……这可以说是非常应景的建议,也符合当下纸媒业务的转型方向,但恐怕还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也许正如经济学家朱里安•西蒙所言:“从经济发展史来看,你的思想甚至要比你的嘴巴或手更重要。长期来看,人口的规模及其增长最重要的经济影响是额外增加的人口对我们所积累的实用知识的贡献。这种贡献从长远来看非常巨大,足以削减掉人口增长所带来的所有成本。”
这表明,推动发展的,永远是人们的创新意识,它会不断的带来知识的迅速更新。而谁掌握了最先进的思维方式和创新方法,谁就会拥有世界,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以创新的方法推动纸媒的进化。作为媒体的从业人员,我们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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